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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今晚定然是个鼾声四起的良夜。

楚恒假装也已不胜酒力，安公公搀扶他回到帐内，偏头小声道：“陛下，刚刚验了，那酒水正常。”

楚恒扶额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可还是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几个月前，他和陶郁大吵了一架，原本就是假意维持的表面关系彻底破裂，之后就再也没了私下的往来。

他与陶郁还有阿曼，三人在总角少年之时相识。陶郁作为陶家的嫡长子，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忠兴伯世子，而他只是个宫女所出不讨喜的怪胎，虽然姓楚，但远不如陶郁的身份来得尊贵。

那时陶家圣眷正盛，嫡出的两个孩子甚至还被允许自由在宫里进出。

楚恒撞见几次，那个身着龙袍的男人扛着衣着华丽的小姑娘，乐呵呵地满皇宫地跑。女孩也会跟着笑，笑声明明不大，却总能穿透重重的红墙，精确无误地钻进他的耳朵里。

幼时的楚恒除了对那个男人的仇恨，不可避免的，还有些羡慕。

他从没有感受过父亲的关心。他和娘亲住在杂役院里，吃穿用度被层层克扣，所有人都能欺负他们母子。他最爱的娘亲，生下了他这个怪胎讨不得一点好处，处处遭人冷眼，却从未有过怨言，不论他做了什么，娘亲总会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发，吻他的额头，夸奖：“我们恒恒好乖。”

可就是这样不争不抢的娘亲，还是碍着了宫里贵人的眼，被吊死在御花园的树上。

他去收娘亲的尸首时，花园里围满了各位娘娘，你一眼我一语地夹枪带棒互相栽赃。

楚恒跪在那冰冷的尸身前，痛苦到麻木，眼里空洞无物，却没有流下一滴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耳畔的吵闹声忽地消失，一双明黄的靴子出现在了楚恒低垂的视野里。

“你叫什么名字?”

楚恒仍低着头，声音干哑：“恒，我叫恒。”

男人嗤笑一声，补全了他抗拒的那个姓氏：“楚恒。”

他笑得不以为意，楚恒握紧了拳，猛抬头对男人怒目而视。

既然知道是自己的种，怎么这么多年从来不来看望他和娘亲，就因为他是个怪胎?那娘亲又做错了什么，她死了，这个男人也不会有一点伤心吗?既然如此，当年又为何要宠幸这个注定会无依无靠的宫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