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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日子没过多久,和尚和天师的话就初现端倪。
不到三岁的小丫头片子,路都走不稳当,竟能成为全府上下夜叉星一般的存在。
“莫不是喂不进饭,整日胡玩,夜间睡觉总折腾人?”谢九楼问,“放三岁孩子身上,这也是常有的。”
放三百余岁的提灯身上,也是常有的。
谢九楼想着,便忍不住笑,正暗自感概,一瞥眼,瞧见提灯乜斜自己很久了。
他凭直觉,提灯那眼神是明晃晃知道他在想什么。
“若是这样,那便好了。”姜昌道,“我那个妹妹,其骄纵蛮横乃根骨天生。打会说话起,第一句话就是扯谎。我只说一件,便够你们晓得她性情之恶劣。平日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那是她七岁半的生辰。”姜昌看了看对面二人脸色,说,“你们没听错,就是七岁半。只因喜欢全府上下为她一个人折腾,她打四岁起便想出这个名目,每隔六个月过一次生辰,庆她又长半岁。”
“生辰前一晚,陪她从小长到大的一个奴婢,听她说一句想吃宵夜,便去现做了一碗桂花酒酿红豆圆子。端到她跟前,她只看了一眼,竟是一口没吃。你们知道为什么?”
二人等着下文。
姜昌摇头解释:“那圆子是奴婢亲手搓的,夜里暗,小厨房尽都歇下,只一盏油灯照着她揉面,也没人帮衬。我那妹妹,只因见到碗里红豆圆子大小不一,便往里头啐了一口,说什么也不再看一眼。奴婢没法,主子不吃,她也不敢偷吃,只得将自己做了半夜的宵夜倒掉。谁知第二日晚宴,我妹妹当着所有主子奴才的面寻那奴婢的不是,哭闹着非要将她赶出去。”
姜昌看向提灯:“公子既也是富贵场里出来的,当知晓我们这样人家,为奴的一旦被赶出家门,那不比一头撞死还来得难受?果不其然那奴婢也这么做了。生辰当日出了人命,我那妹妹先不说晦气,竟是半点也不动容的。只叫人收拾了尸体,该吃饭还吃饭去。后来我问她:‘难不成就因为一碗圆子不规整,你就要赶人出去?’,她说:‘我赶她不为一碗圆子做得不好,只为我要吃宵夜,她倒了那一碗,竟没给我做第二碗去。’”
谢九楼不以为然:“若我是那奴婢,辛辛苦苦做第一碗出来,却得到那样的对待,只怕也得伤心死。哪还顾得上去做第二碗?”
姜昌凝视他少顷,说道:“恕我冒昧,公子应当不是什么朱门绣户里头出来的?不是笑你出生低劣,只是哪怕为奴,你恐怕也没在我们这样的府里头当过?”
谢九楼不置可否,只问:“你怎么这么说?”
提灯倒明白姜昌言下之意:“那样的府里,别说做主子的,就是那些自己就是奴才的,也不敢像你一样,盼着主子去体谅自己的感受。‘若我是那奴婢’?你的想法,在那种地方,本就是无稽之谈。”
谢九楼沉默一瞬:“也不是所有的府邸,都不允许这样的无稽之谈。”
提灯说上兴头了,脱口便呛回去:“你当天下都是你的无镛……”话说到这儿,对上谢九楼的眼睛,硬生生拿指甲掐了一下手指,余下的字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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