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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电瓶车路过殡仪馆的后巷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疾风呼啸而过。紧接着,周主任所豢养的那只八哥犹如一支离弦之箭般俯冲而下,直直地朝着小王的后颈啄去。刹那间,小王只感觉到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同时伴随着一阵翅膀扇动所带来的气流。这股气流中似乎还夹杂着些许骨灰的苦涩味道,让人不禁心生寒意。
车筐里躺着苗苗塞的早餐袋,印着《康熙王朝》剧照的面包装袋被雨水泡软——昨夜玉梅盯着电视里的姚启圣直拍大腿:"你就跟这倔老头一个德行!当年考消防证熬得眼底出血,现在呢?"她削土豆的力道像在劈柴,"人家姚启圣好歹是帝师(玉梅口误),你就是个看大门的!你看看人家周主任!"她摔上门就开火,"高中文凭混成领导,你考这些证不如给苗苗折纸飞机!"这些证摞起来比姚启圣的奏折还厚。"昨夜玉梅的冷笑混着电视里的马蹄声,"人家康熙还给个官做呢!"电视正播到姚启圣在帐篷里面跪倒在康熙脚边请罪,镜头扫过他补丁摞补丁的官服。苗苗忽然指着屏幕问:"这个爷爷为什么宁肯荒原喂马也不去朝廷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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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桌上摊着苗苗的算术作业本,某道应用题被魔改成:"爸爸的加班费每小时8元,被公司吃掉7元,剩下的钱能买几包止痛药?"小王掰开临期面包,奶油馅料流出脓黄的颜色,让他想起上周在医务室见到的变质碘酒。玉梅留在砂锅里的中药已然凝成膏状,药罐把手缠着五金厂的安全带布条——那是她给厂长车间接电线时捡的,布条上"安全生产"的字样被油污浸成了"安金生广"。
"这老头骂满人配不上长江黄河的时候多硬气!"昨夜电视里的姚启圣正在驿站题诗,玉梅的菜刀剁得案板咚咚响。画面切到紫禁城金銮殿,康熙指着姚启圣脸上骂:"你就是恃才傲物,瞧不上我们满人?"玉梅突然举起沾着菜叶的消防工程师证,"你再看看你!这些纸擦屁股都嫌硬!"
智能手环突然震动,表盘弹出红色警告:"餐后心率异常"。小王踢到茶几下的铁皮盒,哐啷滚出消防工程师证、安全工程师证、环境影响评价证,塑封膜在晨光里像排列整齐的讣告。最底下压着泛黄的集团剪报:三年前他考取集团首位消防工程师师,简报标题《新时代技术工人的崛起》下方,自己戴着大红花的照片已然褪色成灰白。
苗苗的蜡笔画从作业本里滑落。画中姚启圣骑着高头大马,马蹄下踩着戴金丝眼镜的鳄鱼,空白处用拼音歪歪扭扭写着:"yáo yé ye shuō zhǎng jiāng shì hàn rén de xuè mài"(姚爷爷说长江是汉人的血脉)。电视机柜突然传来异响,老式显像管自行亮起雪花屏,就好像周主任的脸在电流声中扭曲:"证书多有什么用?能修好领导家的抽水马桶才是本事......"
雨丝在窗玻璃上织出蛛网,小王蜷在掉皮的沙发里翻看证件。注册安全工程师证内页夹着张合影:老张在防汛演练时冲他竖大拇指,背后"安全第一"的标语正被雨水冲刷成"安木弟一"。智能手环每隔半小时发出蜂鸣,像有把电钻在往太阳穴里拧螺丝。他摸到沙发缝里的半颗纽扣,金属扣面印着民保公司的logo——和那日橘猫叼回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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