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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骗子。”小钟坐正身体,重新拉起校服外套的拉链,直到领口高高立起,藏住下半张脸。
她抱住双膝,转向窗边,“你怎么知道前天晚上我不是一个人在车库等了很久,等到学校里的灯都暗了,才心灰意冷地离去,路上随便捡了个男人,所以没接你的电话。”
电话是被挂断的,小钟却没留意。他一瞬间想起不好的回忆,只好妥协问:“去哪?”
“谁知道。”她恨恨地反呛他。
于是,开放题变成选择题:“酒店,还是跟我回家?”
“不敢去你家里。”
大钟慢吞吞地擦过身体,穿好衣服回驾驶座,小钟装着玩手机,眼光却时不时偷偷瞟他。他转动后视镜,两人的视线短暂于镜中相遇,再到看不见。
他冷着语气道:“刚才你说那话,心抽疼了一下,缓不过来。你想要自暴自弃,有人会替你难过。请别轻易这样了。”
“万一我真做得出来呢?”小钟不客气地怼他,“你是不是忘了,我从一开始就不是听话的好女孩?好女孩怎么会陪你暧昧,跟你上床?”
他拨回后视镜凄然望她,“我喜欢你性子里的那股劲。”
汽车发动,无话。
小钟蜷缩身子,想象自己是一只俄罗斯套娃,有无数张色彩纷呈的面孔,一层一层套在更大的外壳里,更大的他,在他怀中,在他里面。车一转弯,她就晃悠悠地原地翻倒。外壳拆开,滚散一地。结果她还是最初的模样,灰头土脸。
“你小心晕车。”大钟提醒道。
闭上眼,她想起自己呆头呆脑的内衣,又不得不承认,没任何心理或实际的准备,仅凭欲望驱使,就突然说要做什么的,确实是操之过急,操,第四声。
像他说的一样,躺着果然晕乎乎的,她爬起来看窗外。
银杏叶几已落尽,裁金小扇堆满树底。学生们叁叁两两地走过长道,车里却听不见外面的声音,恍然以为世界是一面橱窗。
池塘上的苇花茂盛,青灰色连压一片,周边颜色渐淡,似茫然的雪,也似蓬然的茸毛。苇秆已枯成黄白色,像被斩下的竹段,歪斜倾倒着在岸边。
蒲苇韧如丝。她第一次发现竹与苇是如此相似的植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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