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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事问他:“程老师怎么会花式扑克?”
程安垂着手,指腹来回擦过那张用不上的配牌边角,嘴角轻抬,笑不达眼,“我爸在世时教的。”
他说的真情实意,毕竟在他心中,他爹早就死了。
问话的体育老师识趣的转移了话题:“三带一!”
历史老师:“管上!”
被迫生病的音乐老师:“过。”
正巧没课的数学老师站在体育老师旁边,心算了下剩余的牌,给他出招,“出这个,他俩没对子了。”
被迫生病的音乐老师:“你要再这样,下回不给你课了。”
气氛和乐,程安跟着轻声的笑,捏着纸牌的指端却一片冰冷。他享受不到面前纯粹的娱乐行为带来的乐趣,盯着一盆绿植,只剩撑满心口的赌瘾与他放肆的“说话”。
从进到赌场门内开始,程安便不觉得在人间了。人不是人,他也成为了鬼。只是今夜不知为何,他没玩牌。坐在台桌前,跟人摇了一晚上的骰子。
起先还总赢,桌边人换了几波,他的注也越下越大。他不因贪钱而赌,贪得是孤注一掷带来的刺激。一腔热血上头,心口才不会难受,钱不过是可以继续下一把的道具。整年的工资数目,翻倍后又一阶阶的见底,一个上岸又再度洗白。
不到结束那刻,赌徒不会认输,这场博弈最后以程安签下赌场欠条为结局。
程安突然轻松了,站在赌场外人烟稀少的街边,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像是不适应般,扶着墙止不住的干呕。
欠条上的金额以他入职教师第一年三千出头的实习工资,需要不吃不喝十九个月才能还清。程安以这种方式断了赌。可日子总要过,饭也总要吃。在利息越滚越高,家里米缸见底之前,他要为自己谋一份财源。
程安少年时期是年级数得上名号的优等生,一边拿着奖学金,一边勾结外校小混子拦路抢劫“贴补”家用。到了大学,偶尔搬小板凳去广场卖画像,或者摆个夜市小摊。他将自己拉扯长大,在挣钱方面亦没什么道德感。
所以在上次催债人绑他做“鸭”时,程安选择了跟他们走。在这次没那么被动的情况下,更是把进会所捞钱提上了日程。
为服务上流阶层所设立的私人娱乐会所,比起乌烟瘴气的小赌场又是另一翻景象,多了层雍容华贵的外壳,内里穷奢极欲,不过是“禽兽”之地与“衣冠禽兽”的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