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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青见他不接茬,俯下身去查看麦子的长势。
又是一年丰收季。灌浆抽穗,颗粒饱满。
他蹲下,将麦穗轻轻托在掌心,像是捧着一小串生命,像是重逢了故人。
当年的案子反转,他爹从杀人犯一跃成了旁人口里的救人英雄,众人对他的态度也地覆天翻。但他已经不在意了。更多的时候,李仁青独自站在田里,悄无声息,带着一身的伤痕矗立,像是另一株未被砍倒的枣树。
大地从不会挑剔种子,好的,坏的,一视同仁,都承接。死亡亦是公平,无论圣人还是恶种,行到最后一程,发出的也不过是同一声叹息。
人吃谷,而谷也吃人,吃埋在地里的人。地母拥抱万物,将死去的一切接纳,再以新的身份重生,轮回往复。那些逝去的生命,化作风,化作雨,化作春日破土的第一簇嫩芽,以另一种形态,重新回到人间。
所以想念的人,终会再见。
而他会留在这片土地上,跟着庄稼,一起生,一起死,为这片土地所滋养,也将心甘情愿地成为这片古老大地的养料,哺育又一代的新人。
此时此刻,仁青站在一望无际的麦田,站在他爹当年倒下的地方。
蓦地,想起了稚野。
最初的一年,他们时常通话。他静静听着她隔着海洋辗转传来的消息。想念家乡,思念故土,人生地不熟,处处难捱。
后面,通话成了写信,他一日日等待着邮差的出现,像是盼着小山家的桃园,再多开出一朵花。
再后面,稚野越来越忙,信越来越薄,变成了明信片。他知道她各地奔波,吃了不少苦,怕她孤独,却又怕她身边真的有旁人作伴。
如今,已有几个月,音讯全无。他不知此时的稚野身在何处。
正想着,一架飞机轰鸣着划过天空,留下长长的尾迹。仁青仰头,出神地望着那条线,觉得那就是稚野给出的答案。
她一定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新世界。
他坚信,如果是她,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