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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2页）

街边随处可见各种造型奇特的人，有络腮胡子圆寸短发穿旗袍的糙老爷们，也有戴白色假发和狐狸尾巴穿着 COS 服装的美少女，还有更多无法从秀美面容和纤细身材来分辨究竟是美少女还是美少年的年轻人。万圣节还早，年轻人怎么吸睛怎么打扮，想怎么打扮怎么打扮，除了游客，本地人并不会对奇装异服报以好奇的注视，就好像人生来就可以任意打扮，最正常不过。

从机场到酒店的这一路，金星的眼睛没闲过，健康瑜伽裤、性感超短裙、知性西装裙、暗黑牛仔配长靴、小伞般的可爱洛丽塔裙子和日系 JK 百褶裙……光是下半身的搭配都已令人目不暇接，再一抬头浓妆抹淡不同色系的妆容。这些美女子穿梭大街小巷，路边却频繁见到各种火锅、冷吃兔、肠旺面、豆花饭、串串香的招牌。鼻子也是满满当当，不是擦身而过的香水味就是浓郁的菜香味，带着一股藤椒麻椒辣椒的香，金星走得肚子都饿了。

“我们这一趟算是来着了，把事办成之余肯定能吃好玩好，还不多花钱，成都的物价可比上海便宜太多。”姨妈说完指了一下路边的冒菜路边摊，招牌上写着：十五块一碗自选。

妈妈问这次定的酒店多少钱。姨妈得意地说，这次不住酒店，住民宿，她找到了春熙路附近双地铁口的一家，大套房，内有一大一小两间房，正好四人住，她开口就是要住一个月，房租每周一付，跟老板砍到两百多一天，房间超好看。妈妈原本还不信，人均才五六十多，怎么可能超好看？结果到了地方惊呆了，那是一栋特别漂亮的独栋小院，大套房在二楼，全屋实木地板和天花板，激光投影大浴缸还有智能马桶，看内部装修说是在欧洲小镇也有人信。

妈妈难得没有跟姨妈抬杠，每次遇到关于订机票酒店和行程之类的麻烦事情，她就自动退回到妹妹的身份。金星猜，大概姨妈从小就是指挥妈妈的，毕竟大几岁，她走过的路吃过的饭真比妈妈多。如果妈妈能一直这样跟姨妈相处就好了，这个家少些争吵，就会多不少幸福。

姨妈选择的民宿距离苏女士家小区只有十分钟路程，那不是很新的小区，但位置不错，如果这里不是成都，是上海，不会比黄棠宁的家差。但成都的房价，即便是大两居或者小三居，也只是黄棠宁家十分之一的价钱。

刚到的第一个夜里，不知道是被成都悠闲的氛围影响还是真的需要休整，四个人去了附近一家口碑超好的老火锅店吃饭。除了餐厅的墙上贴着“不许打人”的奇怪小招贴之外，每一位客人都慢悠悠的，慢悠悠地排队，慢悠悠地点菜，慢悠悠地聊天，慢悠悠地笑。菜色也跟其他地方的四川火锅不一样，不仅有各种野生菌、玉米笋、炸桑叶，荤菜还有黄喉丝、牛杂丝、腰丝、折耳根包鱿鱼。姨妈怕观棋不太能吃辣，特意点了鸳鸯锅，那红彤彤的老油一开锅，浓香扑鼻。动起筷子才知道，观棋非常能吃辣，对于红汤丝毫不惧。之所以没在姨妈提议点鸳鸯锅时反对，是不想辜负她的好意。

不知是水土不服，还是不适应老油，金星火锅吃到一半，起先特别爽，然后是肚子疼，接着就去跑厕所。于是这一次，四个人又没能好好吃完，就回了酒店。紧接着，轮流跑厕所，幸好观棋赶紧用外卖跑腿买了盒诺氟沙星。吃完后，四人后半夜才终于止住腹泻，但肚子都瘪了，又睡不着，于是再次出门觅食。

成都如果是个人，一定是生命力极其旺盛的人。半夜三点，还有人在吃路边的串串香，也有喝醉的人在对着垃圾桶大发雷霆，还有三三两两的男生或手牵手或搂着腰，亲昵地走着。有不少男的盯着观棋上下打量，看得他浑身不自在，羞涩地躲在金星身后，姨妈和妈妈哈哈大笑。她俩都说，观棋长得太秀气。遇到一家半夜还生意兴隆的老妈蹄花，正好还有一桌空位，四人都不想再碰辣，于是坐了进去。老妈蹄花、炒猪拱嘴、炒青菜、卤肉炒饭，再加上路边摊老奶奶卖的冰粉，一共一百多块钱，四人吃得嘴也满足肚也满足。

回到民宿大床上，天快亮了，金星望着床檐上挂着的星星灯，想这一趟如果不是为了“抓奸”，就是纯粹的旅行，该有多好。金星第二天下午一点才睡醒，姨妈已经从外边回来了。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已经找到了这位苏女士，明天直接去她家。”

三人都很震惊，不道姨妈究竟做了什么。

这件事的过程说复杂也不复杂，全靠姨妈随机应变能力太强，把没谱的事变成了有谱的事。姨妈原本先去碰运气蹲守，正好赶上苏女士送完孩子上学，买了菜回家。巧的是，苏女士正好对路边找她搭讪的瑜伽馆老师感兴趣，主动问价。姨妈就多了个心眼，等苏女士跟瑜伽老师聊完，跟着走了几步，把她叫住，说自己的工作室做活动，可以十块钱体验三节私教课，一对一上门服务。刚才姨妈听到的活动价是 100 块三节小团课，对比下来，十块钱三节私教课显然诱人得多。苏女士果然来了兴趣，见姨妈身材姣好容貌出色，自然是多了几分信任，不仅当下就互加微信付了钱，还约好明天下午就要去她家上课。

金星听得目瞪口呆，姨妈不去国安干特工简直是浪费人才。

观棋也打出一行字：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观棋说得没错，如果今天上午的人是妈妈，就算她也随机应变，但以她的身型是毫无说服力的，就算真进了家门，上课这件事也没法糊弄过去。

金玉衡从小就是文艺积极分子，幼儿园到大学，每年的新年晚会圣诞晚会她都有节目。大学就开始练瑜伽，后来去国外工作，不仅早早接触过普拉提，各种传统社交舞，比如慢三快四华尔兹，还有小舞种，什么查尔斯顿舞、摇摆舞、爵士舞，都会来一点。不敢跟专业人士比，但她身材好柔韧性佳，随便动一动也像模像样，又没有专业演员那么用力，是看起来毫不费力其实偷偷努力过的风情。曾经为了学这些花过不少时间精力金钱，也置办过专业舞鞋，梦想是凭借动人风姿迷住她的真命天子，某位能改变她命运的大佬。回望前尘，这二十多年来她至少跳过上百次舞，也曾真跟几位大佬共舞，但每次都是一曲终了各自作别。大佬不会因她的舞姿就产生迷恋，一身功力仅换来些廉价的掌声和目光。而今，竟然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简直是荒诞现实主义。不过，十年后怕是也要去跳广场舞的，提前练练，或许老了还能收点学费，把曾花在这方面的钱再赚回来，也算一种止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