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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夜人那句“很痛苦”就跟说“有点凉”似的,轻飘飘的。我真信了他的邪。
刚靠近容器,那些暗蓝色的光丝“唰”地全立起来了,像闻到肉味的蛇。它们根本不管容器壁存不存在,直接穿透过来,扎进我皮肤里。
第一下,我差点背过气去。不是疼,是冷——那种从骨头缝里往外渗的冷,冻得我牙齿打颤。然后疼才来,从每个被扎进去的点炸开,像有人拿烧红的钉子往骨头里敲。
“操……”我骂出声,膝盖一软,整个人趴在容器壁上。手掌按上去的地方,透明材料居然变软了,像胶,粘着我扯不下来。
手臂上的红色纹路活了。真的,我看见它们在皮肤下面蠕动,像一堆细长的红虫,疯狂地涌向那些蓝色光丝扎入的地方。红蓝两色撞在一起,皮肤下面噼里啪啦响,像在放小鞭炮。皮肤一会儿鼓起个包,一会儿又凹下去,那场面恶心透了。
“别……抵抗……”守夜人的声音在我脑子里飘,跟信号不好似的,“你越使劲……它钻得越深……”
我倒是想不抵抗,可身体不听使唤啊。肌肉绷得死紧,汗跟下雨似的往下淌,流进眼睛里,辣的。
蓝色光丝已经爬到胸口了。我能感觉到它们在我肋骨之间穿行,冰凉滑腻,像一群小蛇在骨头架子里钻洞。最要命的是,有几根正往心脏的位置去。
外面的砸门声跟打雷似的。“哐!哐!”那扇歪斜的防爆门每挨一下,整个门框都在抖,灰尘簌簌往下掉。门上的裂缝越来越多,像蜘蛛网。
守夜人瞟了眼门口,容器里的液体突然开始冒泡——不是小气泡,是那种滚开的大水泡,咕嘟咕嘟的。接着,容器底部那团胶状物质里,“噗”地伸出十几条暗蓝色的触手,比大腿还粗,闪电一样射向门口。
门正好在这时候被撞开了。五六个黑衣人冲进来,枪还没端稳,触手已经到了面前。
没惨叫。真的,一声都没有。触手缠上人,就像海绵吸水,那几个人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皮肤皱成纸,眼窝凹陷,几秒钟就成了一具具包着皮的骷髅。触手松开时,尸体轻飘飘地倒在地上,“咔嚓”一声,碎成一堆骨头渣子。
触手缩回去。守夜人闭上眼睛,容器里的液体颜色深了一层,蓝得发黑。
“牧羊人的狗……”他重新睁眼,“杀得好……但咱们的时间……不多了……”
更多的光丝涌过来。这次它们绕开四肢,直奔我脑袋。我能感觉到有东西顺着脊椎往上爬,冰凉刺骨,像一条冰做的蜈蚣。然后后脑勺一疼——真他妈疼,像被锥子凿了个洞。
眼前的景象开始花。容器、房间、地上的骨渣,全变成了流动的色块,混在一起旋转。同时,一大堆乱七八糟的画面砸进我脑子里:
——一个年轻人在实验室里熬夜,白大褂袖子卷到手肘,手里拿着试管。那是守夜人,三十七年前。他叫顾明,旁边的人都叫他“顾老师”。他笑得很干净,眼里有光。
——手术台的灯光刺眼。顾明看着自己的下半身——已经没了,变成一团蠕动的蓝色胶状物。他想叫,但喉咙里插着管子。玻璃窗外,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冷漠地记录数据,平板电脑的冷光照亮他半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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