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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蜷在蟠龙柱冰冷的阴影里,像一尊落满晶砂的石像,只有胸膛在压抑的恐惧中微微起伏。汗水浸透破烂的皮甲内衬,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又被废墟中弥漫的死寂阴寒冻得冰凉。他右手死死掐着左臂的伤口,指尖的力道几乎要捏碎自己的骨头,抵抗着那无处不在的、要将伤口渗出的污血和冰晶碎屑剥离的牵引力。
每一次抵抗,左臂麻木的深处就传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但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那刺痛深处,一丝若有若无的……**灼热**。这感觉微弱得像是幻觉,却顽固地存在着,如同冰封大地下倔强的地火余温。他不敢细想这灼热意味着什么,只能更用力地掐住伤口,仿佛这样就能扼杀掉那点危险的苗头。
他的眼睛,像两块被恐惧磨亮的黑曜石,死死钉在斜前方那片瓦砾堆积的角落——那个不久前爆发出灼热暴戾气息、又瞬间消失无踪的地方。
死寂。
只有太庙方向那低沉恒定的嗡鸣,如同某种庞大机器冰冷的心跳,持续不断地敲打着这片废墟的神经。铅灰色的天光透过穹顶破洞,吝啬地涂抹在棱角分明的断壁残垣上,将那些被无形规则切割出的几何区域映照得更加森然。半空中,灰黑色的“溪流”无声流淌,卷走最后一点零星的暗红晶砂和黑色冰屑,汇向东南方那片旋转的渊暗漩涡。废墟正在被“梳理”得越来越“干净”,干净得只剩下纯粹的、冰冷的死寂。
阿七的呼吸都放到了最轻,生怕一点多余的动静会引来那悬顶之剑般的暗金锁链。时间在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每一息都像在刀尖上跳舞。
就在他几乎以为那个角落里的存在已经彻底消失,或者被太庙规则无声抹除时——
**动了!**
不是气息的爆发,不是能量的波动。是极其细微的、**瓦砾摩擦的声响**。
就在那片坍塌的琉璃瓦和断裂横梁构成的掩体深处,靠近底部的位置,几块覆盖着厚厚灰尘的碎砖,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痛苦的滞涩感……**向内……挪动了一线**!
挪动之后,留下一个仅有拳头大小的、幽深的黑窟窿。
这动静比小太监蹭落瓦片还要轻微,但在阿七高度集中的感官下,却如同惊雷!他浑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心脏狂跳着几乎要撞破胸膛!来了!那个东西!它还在!它在动!
阿七的视线如同鹰隼,瞬间锁定那个新出现的黑窟窿。里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一股微弱到极致、却比之前更加**凝聚**的意志,如同黑暗中窥伺的毒蛇,正从那窟窿深处……**探出**!冰冷,警惕,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戾。
它在观察!观察这被规则笼罩的废墟!观察那些流淌的死亡溪流!
阿七屏住呼吸,一动不敢动,连眼珠都不敢转动分毫,只用眼角的余光死死锁定那个黑窟窿。他能感觉到,窟窿里的视线,如同无形的探针,极其谨慎地扫过废墟的每一个角落,扫过那些在半空中勾勒冰冷轨迹的晶砂,扫过那些流淌的灰黑溪流……最后,那视线似乎极其短暂地……**掠过了他藏身的蟠龙柱阴影**!
一股寒意瞬间从阿七尾椎骨窜起!虽然只是一掠而过,快得如同错觉,但阿七无比确定!那东西发现他了!或者说,至少察觉到这里还有另一个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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