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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漱完毕,久违地站着尿尿了一回,乔南发现自己的心情居然一点也不急躁。这在以往总是很没耐心的他身上绝对是非常少见的,但也许是跟那群需要照顾的家人相处了一段时间的缘故,他居然也开始学会了沐想想式的平和。
只可惜这份平和很快在几分钟之后就被打破了。
乔南匆匆换好衣服后趿拉着拖鞋打开门,几乎在同一时间就发现到了自己家中同过去几乎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宽敞的屋子在视觉上好像变小了一点,但仔细分析后,乔南才发现这大概只是屋里东西变多了的原因。
乔家总是空空荡荡的客厅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植物——电视边上两盆结满了果子的金桔,高高的脚台上一字排开的兰花,窗边盆景里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花草,天顶还吊下了几个架子,从迎客松到观赏竹,布置得非常具有观赏性。
不仅如此,博古架上、电视柜上、茶几上、鞋柜上,一眼能看到的地方几乎都放着花瓶,里头插满了各种正处于盛放期的鲜花,香气隐约传来。
墨绿色的皮沙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堆圆圆胖胖的抱枕,颜色各不相同,互相错杂着到处乱丢,有几个甚至掉在了沙发和茶几当中的地毯上。
连地毯都被换了!
他原本挑选的土耳其民族风地毯被替换成了一堆乳白色毛茸茸的……羊皮毯!?
总之铺着的是一堆蓬松到连视觉都能感受到它的轻荡柔软的玩意儿,让人一见之下,甚至会忍不住生出上去摸一摸打个滚的冲动。
一眼望去,从墙到地,花花绿绿,十分接地气。乔家一直以来用简约装修营造出高雅感已然荡然无存。
乔南下楼的脚步顿了顿,动作立刻变慢了,甚至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去抓住了楼梯边的扶手。
楼梯边的墙壁上,原本挂在上面的各种珍贵名画已经被尽数取了下来,替代它们的,是一个个尺寸不尽相同的相框。
最大的那个相框里,放的是一张很有年代感的艺术照,眉眼温婉的漂亮女人穿着格外隆重的礼服,侧坐在一个充满暴发户气息的欧式沙发上,她望着镜头,脸上露出略显羞涩的笑容。
乔南怔怔地与她对视,一步步走下台阶,直到站定在她的面前。
这是一张,他从未见过的,母亲的照片。
以母亲的照片为起点,蛛网般四布开了无数画面——父母老旧到边缘几乎都开始发黄的黑白结婚照、挣脱襁褓露出肉乎乎胳膊大腿的正在嚎啕的哥哥、略大些的哥哥一脸好奇地扒着婴儿床看趴在里头睡觉的自己、一家四口在野外铺开餐布朝镜头大笑、年轻了很多的父亲趴在地上给不知道是谁当马骑、长大了许多的两个男孩手牵着手一起背着小书包……
甚至于——
在病痛折磨下苍老了许多的母亲,躺在病床上搂着自己和哥哥,面孔微垂,依然温柔如水的笑脸。
这些照片,有一些他在不久前顶着沐想想的身体从父亲珍藏的相册里翻到过。
但更多的,都从没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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