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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白昼怕冷,依旧穿着厚重的狐裘大氅,面色苍白透明,薄纸一般。
龙荧牵着他的手,神色安静,呼吸平缓,心跳一声声,应和着山海间无声的滴漏。
天不长,漏不永。风声都如此短促,宛如一阵急哭,倏而又停了,半晌幽幽地响起,像一声从深海飘来的渺远的叹息。
江白昼的侧脸几乎融入了天光中,龙荧看不清他。
有泪水盈满眼睫,浸湿了目之所及天地中的一切,他看着他,握他的手,嗅他身上独有的气息,侧过身去,讨了一个拥抱。
龙荧抱住的不是江白昼,是沧海之水,巫山之云,和他一生不能清醒的痴梦。
“昼哥哥。”龙荧轻声叫他,怕惊醒什么似的,“我十五岁在等你,二十一岁在等你,今后依然等你。只要你活着,我就会等。如果你死了,就只能请你慢走几步,稍微等等我——”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爱绵绵无绝期。
江白昼不作声,忽然吻住他的唇,将自己体内最后一点热气渡给了他。许久后分开,又如曾经那般,走出几步,转身朝他笑了笑,几不可闻地说:“小荧,再见。”
“……”
龙荧怀中一空,有冷风灌了进来。
大阵已破,四野震动。
呼啸而起的狂风吹弯了遍地的枯树,吹倒了站立的人。野兽止步,鸟雀驻足,万物齐俯首,不约而同地凝神恭迎——
大地之主归来。
江白昼浮在半空,阵眼的正上方。
狐裘大氅被狂风吹落,露出他的白衣与长发。
衣如游云,发如流墨,一束耀眼的光芒从他合十的手掌里泻出,凌空瀑布一般,直入地下。
黑雾在消散,地脉在复苏。
忽然,一株嫩芽钻破土地,冒出头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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