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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病得很重。
他躺在床上, 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色蜡黄。
那双平日里总是威严如墨的眼睛黯淡了,变得无神。漆黑浓厚的剑眉也无力地撇着。我最喜欢他的声音, 浑厚有力, 轻易能叫回我的魂魄。可此时,他的声音透着苍白。
“翊儿,过来。”
我在床边坐下,看着父皇消瘦的面容, 心里难过得不知说什么好。
他温和地对我一笑:“路上累着了?”
他病成这样,却还来关心我,我的眼睛发酸, 低声说:“不累。”
我又说:“孩儿不孝。”
父皇说:“为什么这么说?”
我说:“没能在您身边尽孝。”
父皇静静地看着我,开口说道:“这场病来得突然, 你又远在灵山, 消息自然慢了几日。你一听闻消息后, 便连夜赶回, 何来不孝之说?”
他话音很慢,气力不足, 间或夹杂几声咳嗽。可这番话却娓娓道来, 一下子就安定了我的心,制止了我的胡思乱想。即使病着, 父皇依旧是墨做的人, 他的话语依然是这样的有力量。
他又缓缓开口:“听你母后说, 你在灵山过得很快乐。”
我说:“是。”
我每三日给母后寄一封书信, 母后也会回信, 告诉我她和父皇的近况。疑惑又涌了上来, 为什么信中没有提及父皇病重一事?
没有等我问出口, 父皇又说话了。他的话把我冻住了,我愣神地不会动了,只顾呆呆地望着他。
他说:“这场病来得突然,朕这几日总觉得神思倦怠,精神气流失,再怎么调养怕也难好了。以后,你要多为自己做打算,朕也帮不上你什么了……”
他说着便剧烈咳嗽起来,咳得满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旁边的五个太监有条不紊地服侍着,一人端药,一人倒水,一人去请太医。痰盂里有血迹。
我第一次发现,父皇竟也有如此多的白发。
他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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