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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沉沉的,陈雾骑着辆掉漆的二手自行车来到水库边,眼前是一条将水库一分为二的石子路。
两排香樟树从路的这头延伸向前,一片青翠。
这条贯穿水库的石子路上有间平房。
青瓦红砖被绿树和水包围着,远远望去,就像一副明明是后期加工略显粗糙随意,却给人一种浑然天成感的水彩画。
陈雾脚上的棉布鞋勾了下脚踏板,一脚蹬出去。
风在他耳边吹,搓得泛白的棉衣角不断翻鼓,他牟足了劲儿骑,脸冻麻了,下巴上的雷锋帽抽绳在风里乱扭。
这路修得好,车骑快了,像在水上飞。
陈雾一刻不停地把车骑到平房门口,他拐好车撑子,扶扶歪掉的眼镜,抽开绑在车后座的松紧绳,捞起放在上面的大帆布袋,推门进去。
屋内家具简陋,空气里有茶叶长时间沸煮的香气。
靠近窗户的吊床上躺着个金发少年,他睡得沉,一条手臂横在眼睛上面,手很大,朝外的掌心结了几个茧子,骨节凸显分明偏粗犷,有着不属于同龄人的苍劲力感,犹如历经数不清磨难的行者。
挺长的手指关节微微蜷着,指甲修剪得十分平整。
少年的另一条手臂垂在半空,腕上缠着一圈佛珠。那佛珠每颗都小而圆润,色泽发紫,有点旧。
陈雾去到屋子的另一端,摘了雷锋帽丢在角落那张小床上面,他把帆布袋放地上,薅了薅半湿的细碎短发,站着发了会儿愣,转身走到墙边的简易炉灶边,端起出门前盛出来的凉稀饭,再从电饭锅里舀点热乎的兑兑,几口喝下去,胃里舒服多了。
陈雾用手背擦擦嘴,他把炉子上的锅盖揭开,看看里面的茶叶蛋,拿铲子敲敲戳戳蛋壳,再盖上盖子,朝吊床方向喊。
“晏同学,起来吃早饭了。”
“不吃。”晏为炽翻个身趴着,半边脸埋进被子里,露在外面的半边脸像一张剪影,鼻梁线条极其优越。
“那好吧,我给你把茶叶蛋温着,你什么时候起来了都可以吃上。”陈雾走到吊床旁边,弯腰将一部分要掉到地上的被子捞起来,堆在晏为炽腹部。
“你他妈碰哪儿呢!”晏为炽猛然坐起来,吊床一阵剧烈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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