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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拥抱有很深的执念,可能因为两个人抱在一起很暖和,相依取暖在他眼里是相依为命的近义词。然而现实中人只能和自己的影子永不分离,无法永远抱住另一个人。
陆嘉川的疯癫是阶段性的,时好时坏。这时他又好了,他离开镜子,走出自己的卧室,踩着二楼走廊的地毯,向外走,下楼,进入陆家几乎可以用金碧辉煌来形容的大厅。
吊灯的光芒比阳光更炽热,一缕缕细密的刀似的扑面而来,陆嘉川习惯性地眯起眼睛,没搭理主动和他打招呼的管家和佣人——这是近期才有的待遇,他刚来陆家的时候,是一个被排斥的存在,他径自走出大门,没有目的地走进夜色里。
夜并不黑,街道上路灯成排,人影幢幢。
陆嘉川站在人行道上,低头盯着别人的影子看。
那些影子有的沉静,有的跳跃,一溜烟儿就走远了,地面上没留下任何它们经过的痕迹。
不知看了多久,陆嘉川忽然困了,意识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出现一道熟悉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停在他眼皮底下。
有多熟悉呢?他不用抬头,也认得出影子的主人是谁。
陆嘉川蓦地攥紧双手,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他不动,那影子也不动。
有风吹过,似乎是路灯在打晃,地面上的影子全都晃动了起来,像一层悬在水面上摇摇欲坠的梦境,即将破碎。陆嘉川心生惊恐,猛地伸手拉住影子主人的手——是祝以临的手。
他松了口气。
祝以临,是祝以临。
“哥哥……”
陆嘉川抱住祝以临,起初是轻轻地抱,见后者没有拒绝,便用力抱住,他听见自己小心翼翼地问:“你怎么会在这儿?”
祝以临没有说话。
他身上有一种冷冷的香,似乎是某种陆嘉川没用过的名贵香水;衣服的布料很凉,凉而细腻,摸起来价格不菲;头发长长了,做了好看的造型,一打眼便不普通……哦,他的脸就够不普通了,不必看外表,但衣装是人的一部分,它将祝以临从头到脚包裹严密,如一身隔离服,阻隔了数年光阴。
陆嘉川浑身发冷,又发热,像高烧。
他发着呆,在这一瞬间觉得自己好渺小,要拼命抬头才看得清祝以临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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