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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可谁让她是舅母的女儿呢?母债女偿,很公平,不是么?”
“不、不……”喻夫人终于明白了厉害,眼前的男人不再是那个任她拿捏的小娃娃,他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成长,强大,如今该看人眼色是她,而不是他。喻夫人哭道:“寻微,你告诉舅母,阿秋还活着,对么?你放过她吧,害你的人是我。是我让医门送银针入你的经脉,是我带你去寒山道场任那些男人欺凌。是我,都是我。你要报仇,你杀我。罪不及儿女,你不要动阿秋啊!”
她的眼泪滴落在谢寻微的手指上,谢寻微松开手,喻夫人一下摔了下去,谢寻微直起身,漠然瞥了眼地上痛哭流涕的她,掏出绣帕,一根根地擦拭手指。金色的烛光映在他脸上,好像给他戴上了一个漆金面具,恍若天上的神佛那样冷漠高寒。
“真脏。”他没有涟漪的眼眸里涌出厌恶的情绪。
喻夫人哭着去够他的靴子,“寻微、寻微,求求你,放了阿秋吧。你叫她一声表姐,你们一起长大啊寻微。况且、况且……”她吃力地仰起头,“你是男人,不是真的女子。男人与男人同睡一张榻又有何妨?阿秋她不一样,她是女孩儿啊。没了贞操,她就全完了!寻微!”
她声嘶力竭地痛哭,企望面前这个漠然的男人回一次眸。然而在这时,黑暗里缓缓走出一个人影,立在她的跟前。眼前是一双沾了泥污的绣鞋,鞋面是脏兮兮的流云纹绣,湿了一大片,洇成肮脏的灰色。她愣愣抬起头,看见喻听秋不可置信的、流着眼泪的双眼。
“阿秋?”喻夫人几乎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喻听秋慢慢蹲下身,眼眸中充满痛苦。
“娘,我喻家四百年仙门,何以至此?”
“阿秋……”
“姑苏大小宗族十数家,唯我喻氏屹立数百年。我从小以我是喻家族人骄傲,以我是你们的孩子而骄傲。你与父亲教我和哥哥喻家家训,铸千金之剑,为千金之人。阿秋百死千难,一刻不敢忘。”喻听秋咬着牙道,“可是为什么,你要做出这种事!”
喻夫人愣了半晌,目光投向谢寻微那边,却见他已在地屏宝座上坐了下来,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扳指,静神敛息,似乎在看一场母女反目的好戏。
他在阴翳里微笑,“忘记说了,我只是给表姐度了银针罢了。”
喻夫人目眦欲裂,死死抓住喻听秋的手腕道:“阿秋!阿秋!你听娘说,这都是谢寻微这个贱人的阴谋,他要离间我们母女!你怎么样?银针度脉,一定很疼对不对,你的伤怎么样了?”
喻听秋甩开她的手,道:“伤我的人是你!”
“不……不……”喻夫人落下泪来,“你不明白,阿秋。娘要维持偌大一个喻家,谈何容易啊?谢寻微不过是一个外人,你何必为了一个外人这样责备你的母亲!”
“外人!?”喻听秋掰着她的肩膀大声道,“谢寻微的娘亲是父亲的姐姐,是我和大哥的姑母!谢寻微是我们的表弟,你说他是外人!若父亲在世,他怎能容忍你这样对谢寻微!”
喻夫人不住地摇头,“他是天生炉鼎的命,阿秋,就算我不这样做,其他宗门又岂能放过他?你可知道,当时袁氏盯紧了他。如果我放手,带走他的就是袁氏。那为何不由我们喻家要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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