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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业资质加上贷款流程, 林惊蛰要得紧, 田大华因此需要抓紧时间跑关系。他只喝了一杯茶, 就带着签订完毕的属于他们公司的那一份合约离开了。
诺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下林惊蛰一个人,他仍旧泡完了这壶茶,然后清洗干净, 擦拭双手,踱步到了窗边。
这个年代的大厦不像后世动辄几十近百楼,可俯瞰全城街景。不过由于发展缓慢的缘故, 人们的视野阻碍也不多, 因此即便站在这处七层的窗口,林惊蛰仍能将远处破旧的居民弄堂尽收眼底。
弄堂窄巷里支了很多竹竿, 晾晒在上头的各式花色床单在傍晚的微风里,只能像失去根系的浮萍那样无力地飘扬。
林惊蛰厌恶这样的场景, 轻轻地闭上了眼睛,他总不受控制由此联想到自己。
与悲伤春秋和莫名其妙的顾影自怜相比, 他更愿意让自己的脑袋保持在思考的状态。从到踏上申市起,到遇上田大华,再至方才送走对方, 他一个细节一个细节, 事无巨细地将它们从脑海深处挖掘出重新咀嚼了一遍,以确定这当中每一个环节的万无一失。
入住和平饭店制造自己经济实力雄厚的假象,找资金掮客借调资金注资公司,再利用这个皮包公司向银行贷到明款,每一个环节稍有不慎都会让他陷入万劫不复。
不说别的, 就只田大华那个掮客公司就不是省油的灯。别看这人表现得如此低姿态,那无非是在忌惮林惊蛰神秘莫测的背景。这年头在申市占下和平饭店那种宝地,还敢随意给一个刚来申市的外地人担保注资,没点黑白两道通吃的能耐,田大华有这个胆量?
林惊蛰完全相信,倘若中间出现什么意外,这笔担保的钱他还不上了,田大华绝对有充足的能耐让自己泄愤的同时不吃一点亏。
跟这种人打交道就像是在刀尖上跳舞。
80年代末,无数人民富起来的同时也推动了社会发展更加迅捷的脚步。为此国家开始加大推动社会经济的发展,对许多私营企业都放宽了政策,画风十分荒诞。
林惊蛰敢如此铤而走险,无非因为现在是1990年。90年,国家法律法规的完善程度尚没有跟上民间高速发展的商业规则,许多在后世明令禁止的条例,在现在都还处于法无明令无人问责的灰色区域。
这时候做生意格外的简单,只要有本金有胆量,再加上一点点的头脑,就什么人都可以在锅里夹块肉吃。
这是一出荒诞的年代剧,后世无数人都在为了自己错过这场狂欢抱憾终身,但林惊蛰知道这样好时候维持不久,且以后也不会再有。
再过两年,也就是一九九二年,申市会迎来她真正的辉煌时刻。
无数资本势不可挡地进驻,维持多年的隐形社会规则也会被迅速清束,像田大华这样商人届时恐怕都会成为杀给猴看的鸡。股市、商圈,法规的力量会遍布任何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届时申市的股市会璀璨得让人难以逼视,无数参与者倾家荡产,却也有无数参与者一夜暴富。
但倘若林惊蛰那时再来,想靠着他手上这两万块钱套现出更多的本金,就必须得耗费比现在至少多上十倍的周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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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同田大华办理好各式正规执照,田大华果然门路宽广,各处都有合作的熟人,这中间几乎没什么波折,林惊蛰就领到了所有所需的证件。
他也毫不含糊,当天下午就把承诺的一万元交给了田大华,还多给了一千,算作额外的感谢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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