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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华望着终南山的方向,凝思良久,那张冰冷的脸上也罕有地透出挣扎之色。刹那间,谷中六位夫人奇怪态度,几个素来与自己交好的弟子或明或晦的暗示,一一流过她的心头。
云舞华忽然一咬牙,不向南行,反而掉头向北而去。
一日之后,云舞华已在北地深山中寻得一处荒无人迹的洞穴。此洞悬于半崖之上,深三丈,一道天然垂瀑遮住了洞口。难得的是此洞灵气充盈,人兽难攀,是个修身养气的好地方。
云舞华立于洞中,抽出天权古剑,缓缓插在洞口石中,然后在剑前盘膝坐下。她凝望着天权凶兵那黑得深不见底的剑锋,慢慢收束心神,直至神识与天权剑剑心融为一体,方才徐徐闭目。
冥河剑录讲究于不可能处发惊雷。是以云舞华决心以一己之力,硬抗极乐三针。
〔下〕
一处不知名的奇山中,有一弯清溪穿花过树,盘旋几回,自山顶直落入一处小小水潭之中。溪水清冷,水潭中却是水汽氤氲,不时有大串的气泡从潭底涌出,看上去已近滚沸。
在这一汪沸水中,还有两个人浸泡其中,对这足以烹肉煮菜的沸汤毫不在意。
东首一人英俊异常,一头黑发披散于肩,身材近乎于完美,只是肌肤上纵横交错着数十个大小伤口,其中有两处创口前后通透,竟贯穿了他的胸口。这个男子正是云中居楚寒,此刻他面色沉重,显然心中有悬而不决之事,机械地以手掬着水,不住地淋在伤口上。他身上各处创口早已不再流血,翻出条条白肉,潭水一淋上去,就会冒出缕缕白烟,烟散后,处处伤口就会重新生出一点新肉。
这一泓潭水已被置入秘药,化成了一潭五转金液汤,乃是云中居疗伤秘法。
水潭西首浸着石矶,她身上仅着一袭内裳,堪堪能够蔽体而已。在池水之中,她的肌肤白亮得极为夺目,纵是水雾氤氤,也掩不住那露泄的雪白。
石矶身上也同样是伤痕累累,显是经过一场恶战,尤其是前胸处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长达尺余,自左肩起,直没入胸口正中的内衣之中,还不知有多长。石矶的伤处正在迅速愈合,她道行虽不若楚寒浑厚,但体质特殊,恢复起来要较楚寒快得多。
“我实是有些想不明白,你还在犹豫什么呢?”石矶一面清洗身体,一面柔柔地道:“难道你真打算依她所言,一路这样护着纪若尘吗?这一次若不是雾岚师叔突然下山,我们的命也就搭在洛阳了。做到这一步,难道还不够吗?”
楚寒盯着荡漾的水波,一言不发,仍机械地洗着自己的身体。
石矶从潭水的另一端游了过来,停在楚寒身后,双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背肌,又道:“我可是听说洛阳之事一了,道德宗就要登门提亲了。而且据传是紫微真人手书聘贴,紫阳真人亲率诸脉真人同登山门。这份荣耀,那可是到了极处……”
楚寒背肌一阵轻微的抽动,本已渐渐愈合的伤口又渗出细细的血珠。
石矶以指尖抹了一粒血珠,放在自己鲜红的舌尖上,细细品味,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在楚寒耳边道:“还有,这纪若尘究竟是何来历,为何顾清一见他就愿以身相许呢?如今许多人都在传言纪若尘乃是谪仙转世。既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那么他十之八九就不是谪仙。但他出身来历中必是有玄虚的。这当中玄虚,道德宗几位真人是知道的,我宗几位师祖也该是知道的,顾清更不会不知晓。可是你知道吗?虽然几位师祖都推许你为下任掌门的不二人选,可是这种大事,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石矶双臂环上了楚寒的肩,整个人都贴在楚寒的背上,道:“你难道……真想看着他们洞房花烛,合籍双修?”
轰的一声,一池潭水忽然冲天而起,在空中蒸发得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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