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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答:“——杜仲。”
两个人一同扭脸,直愣愣对上,粗莽真诚得如两只扑翅相撞的蛱蝶。灯描云纹,握在手里,风筝绘杜仲,却飞在天上。
容落云半晌回神:“画好了,我回去了。”他有些慌。
霍临风起身:“我送你下楼。”
容落云兀自朝外走,经过竹床时瞥见一本倒扣的书,他顾不得好奇,匆匆走了出去。踩上竹梯,两个人的重量加起来,那咯吱咯吱的动静好像昨夜轻摇的竹床。
他赧然,竹意为君子,怎的这竹园中犄角旮旯都觉得旖旎。
下了楼,杜铮从小厨钻出,交还容落云昨夜遗落的食盒。霍临风自然而然地接过,将容落云送出竹园,一通拐绕又送出千机堂大门。送君千里终须一别,这儿不及千里,故而没完没了。
容落云沿着小街行走数步,转身道:“回去罢。”
霍临风说:“风筝画好了,宫主放给我瞧瞧?”
这大弟子一贯没规矩,如今连这种要求都说得出口,二宫主的脾气倒是愈发好了,竟点点头答应。容落云小跑起来,随风放线,将墨迹未干的彩燕送上天空。
他的浅色衫子飘啊飘的,清新又活泼,霍临风敞着烟灰丝袍跟在后头,目光追逐。一前一后,好似魔尊跟着小仙,周游三界终于抵达凡尘。
细汗在晴日下闪着晶光,容落云停下,胡乱地抹了把脸。
霍临风走来,夺下线轴坐享其成,朝前头跑去。
仗着午后人罕,他们肆无忌惮地追赶,奈何一个内伤未愈,一个尚在病中,没跑多远便气喘不停。两个占据天下轻功第一、第二的人,对着脸哼哧,拂了彼此满面气息。
霍临风一直把容落云送入无名居中,仍不走,因为他始终惦记一事。贾炎息共五本账簿,送给沈舟两本,还剩三本,没猜错的话要交给在长安的“神秘人”。
闲聊一会儿,他踱至缸边看鱼,状似无意地说:“归来两日,也不知瀚州情形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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