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岩厝岗距塞北千里,怎去那么远的地方?容落云问出疑惑,田大嫂笑道:“我儿是个有志向的,别处的兵酒囊饭袋,他不屑与之为伍,誓要投入霍将军的麾下。”
容落云问:“哪一位霍将军?”
田大嫂说:“定北侯次子,我儿说了,他钦佩霍将军的行军之道。”
从旁人嘴里听见那人的点滴,实属意外,亦实属惊喜。容落云忍不住笑,捧起碗用饭,进屋歇脚,那点笑意始终没散过。
他许久未合眼了,驿站怕有不妥,一直一直赶路,已经跑死了两匹马驹。梳洗过,他在人家的炕上沾枕便睡,打着极轻极轻的小呼噜。
待一觉醒来,天黑着,炕边晾着一大碗水,院里晾着洗净的衣裳,容落云轻手轻脚地下炕,穿戴好,准备悄悄地离开。
包袱旁边,水囊灌满了,还有一包扑香的糕饼。他心中感激,一一装好,离开前搁下一锭银两。
再行千里,他就会到达塞北大漠。
那时候,是不是就能看见霍临风了?
两日后的深夜,塞北军营,将军帐内燃着好几支蜡烛。五更天了,霍临风倚在榻上,屈一条腿,手里掂着刚送来的名册。
说是名册,实则是生死簿。上面记录着,自从打到蓝湖后的大小战役,以及每一个死去的将士的名姓。亡者,伤者,奔逃、失踪难寻者,一一记录在册。
霍临风垂眸细看,里头无一字欢喜,自然是越看心越沉,沙沙的,这一点声响便惹恼他,抬眼一瞥,没好气地问:“你怎的还不回去?”
杜铮待了三日,此时正刷洗铠甲:“少爷辛苦,我想多伺候几日。”
霍临风烦道:“胡闹,你见谁打仗还带着小厮伺候?”收回目光,一看名册更加不快,“明早就回府去,给我娘报平安。”
杜铮嘀咕:“马夫已回去报了。”
啪嗒,霍临风合住簿子,说:“我明日便去蓝湖了,你待着罢。”他从榻上下来,绕到桌案后,刚撵人却又喊对方伺候,“过来研墨!”
杜铮任劳任怨,见霍临风眉头深锁,说:“少爷,虽然伤亡严重,您千万放宽心。”说罢,又见霍临风铺开一道凌锦折子,这规制,是上奏给朝廷的。
霍临风蘸墨落笔,自钦察狗贼突袭以来,酣战日久,始终还未将战情禀明皇上。他写下一行遒劲的小楷,说:“将士出生入死,不能亏待,伤亡皆要好好抚恤。”
口头的安慰算不得数,这意思,是要分发抚恤的银两。杜铮不懂那么多,只知当初因军饷的问题罢了长生宫之事,如今银两是否充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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