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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听不见人话了?”安叙嘲笑道,“觉得人间的一切没有意义,那你们还学习个什么?干嘛不直接脱光了扑到雪山上,等待神的召唤?”
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声,学生们都被这大逆不道的话惊呆了。“你难道不知道自杀是重罪吗?”兰斯在人群中朗声道,“人本来就要在人间受苦,只有受苦才能赎我等原罪,才能在此后倾听神的语言!”
他身边响起一片附和声,人群找到了主心骨,重整旗鼓一并瞪视起罪人来。苏利文小姐转过头来,她的嘴上挂着讥笑,那双眼睛让人胆寒,仿佛他们才是受刑人,而她是悠然自得的围观者。
梅森两股战战,开始后悔自己来观刑罚。刚刚响起的声音很快变小了,几乎所有人都避开了她的目光,他们不约而同地感到畏惧。与她对视似乎就会被她记住,一旦被记住……大家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梅森的指头。他们并不是胆小,只担心那是个披着少女皮的魔鬼。如果不是魔鬼附身,她怎么会如此若无其事,好像被鞭打的只是借来的皮囊?魔鬼可不是他们这些学生能对付的啊。
玛丽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她本想打掉安的傲慢,也让许久没出过叛逆者的神学院重温一下罪人的下场,没想到反而给她当了跳板,吓掉了围观者的胆子。她闭上嘴,抽得又疾又重,不让那个小魔鬼再说一句话。广场上重归寂静,只有藤鞭划破空气的风声。
第十二鞭结束时,安叙扭过了头,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玛丽这才如梦初醒,只觉得浑身一片冰冷。她都干了什么?当了几十年的处刑人,居然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她在不知不觉间被暴怒的魔鬼所迷惑,一时间只想让对方闭嘴,竟然忘了必须留她一命。
唯有施刑结束才能给受刑人治疗,还有整整八鞭,苏利文能活到八鞭以后吗?玛丽手心都是汗水,几乎打滑握不住藤鞭。
“请等一等,玛丽嬷嬷。”
一个土黄色袍子的人分开人群,走到台前向玛丽躬身一礼。那是个比玛丽年长一些的女人,她赤着双脚,作苦修士打扮,不少学生认出了她。
“南希教士。”玛丽对台下的人点头回礼,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这老好人平时不管事,但经常会接烂摊子。
“我向您请求宽恕,戒律长老阁下。”果然,南希说,“这位小姐被魔鬼所趋,并不知她在做什么。或许她身遭大变,真的失去了记忆,连文字都不认得了呢?至于教士的手语,想来还没有人教她。”
“好吧,主总是慈悲的。让剩下的几鞭成为更能侍奉主的劳动吧。”玛丽板着脸,放下了被汗水和鲜血覆盖的藤鞭,示意治愈者给她治疗。不知是不是错觉,台下的学生们多半也松了口气,为不用观看这怪诞可怕的闹剧如释重负。
“请让我成为她的教导者,教导她被剧变洗去的常识。”南希说。
“你本来就是最初的领路人,由你来完成这事再好不过。”玛丽认可道,“但一旦完成指导,安娜。苏利文必须抄写百遍经文,一日不完成,一日不能回到我们中间。”
“我想这惩戒十分恰当。”南希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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