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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飙的雨柱似乎没有停歇的现象,飘进骑楼的雨丝越来越嚣张,他探出头想眺望是否有计程车经过,一把被狂雨打歪骨架的伞冒失地冲入骑楼,不锈刚的伞尖直直刺向他心窝的位置,眼看就要正中要害。
“鸟咧!”幸亏他曾习过武,身形一侧便将“袭击”躲过,只是他手脚再快也没能避开伞上因震动而和乱溅的雨水,本就皱着的眉峰顿然打成死结,他大喝--“喂喂喂!”
抵着伞快步跑进来的黎琪,连忙收起伞准备要道歉,孰知嘴才张开,暴跌的男低音已等不及地在她耳际狂吠:“喂,你有没有眼睛啊!”
欲脱口的“对不起”硬生生地吞了回去,对方恶劣的语调使黎琪积压了半天的怨恨和吵着要吃中饭的肠胃痛,霎时间如充气过剩的气球般炸裂。“叫那么大声干嘛?你才没眼睛咧!”
这人恁地那般没有修养,她不过让雾朦朦的遮住了视线,又不是存心的。
“嘿,搞清楚啊,先生,是你差点戳到我耶!”哈,很好,他目前的心情鸟得就像这该死的雷暴雨,正想找一个出出气哩,此瞎眼的路人甲恰好自投罗网。
“我看是你没搞清楚吧?先--生。”口齿伶俐乃她当记者时期所磨练出来的好本事,黎琪故意将伞尖朝他胡捅猛扎。“既然是\'差点\'就表示没戳到。”
“鸟咧!你讲不讲理呀?”拓跋刚边闪边骂。他左手抓住伞架,抡赶制的右拳旋即就要挥下来,吓得路人纷纷绕道而行。
“讲,但那要看对象。”黎琪哑着被病毒侵蚀的破嗓,没好气地答道。由于职业的关系,她遇到的全是难缠的人,加上她是真的气昏了,帮一时并未被他的青面撩牙给唬住。“还有你看清楚,我像先生吗?”
拓跋刚不悄地用眼尾将她从头扫到脚,再从脚下扫回头--被狗图案棒球帽遮住的半张脸,黏着数条似蚯蚓般的湿头发,微启喘息的双唇苍白且无血色,平板的身材上套奋斗目标“耶鲁”英文字母为底、丑陋的斗牛犬为主的运动衣,穿着膝盖处有几道裂隙、磨到发白的破牛仔裤,及一双沾满脏泥污的篮球鞋。
“没错,叫你‘先生\'是抬举了点。”他讽刺地哼道,瞧她单薄的身体不过是发育未健全的小伙子。
“抬你的头啦,分明是你眼睛脱窗,人家我可是道道地地清纯、美丽、高雅的黄花大闺女!”她的声音本就比一般女孩低,如今又患了重感冒,吼起来自是像破铜烂铁乱敲。
“我管你是黄花、红花,你‘道歉不道歉地\'我也没兴趣考究,倒是你撞了人还这般凶悍,的确是女人家所为,常言说的好—‘泼妇骂街\'嘛!”拓跋刚的大嗓门从她帽顶上劈下。
“你……”不晓得是让他气的,抑或是全湿的衣裤激发她体内的A型感冒病菌作怪,她浑身直颤,头重脚轻,掏空的脑子半晌仅挤出小儿科的损人话--“你还三八阿花咧,不良少年。”
“我哪里像不良少年?”拓跋刚恶狠狠地质问声配合轰轰的雷响击出,从来没有女人敢同他顶嘴的。
“这个嘛……”黎琪仿效他的不屑,将他从头扫到脚,又从脚瞄回头,刚刚她只顾着吵架没正眼细看他,现下这一瞧,带嘲的眼尾不禁跃过万分惊讶--
依她一百七十三的身高已算够魁了吧!他居然仍多出她一截,那头沾有水珠的庞克五分冲天短发就和他的表情同样桀骛不驯,壮硕的肌块在贴身的黑色皮衣劲装内贲张,五官分开来平平无奇,合起来却是出人意料的阳刚与性格的面孔,和着海盗眉下犀利的目光,你要想忽略这么一位伟岸卓越然的男子很难!
她向来很讨厌男人戴首饰,可是他耳缘那排耳环和腕上的青色手镯,不但不减他的男子气概,反倒显得相当协调和抢眼,莫怪过往的行人一直投来关注的注视。
心跳无端地加速,黎琪现在才知道要害怕,以她当“狗仔队”的职业眼光来判定,他绝不是寻常普通的阿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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